吳桐山：人口困局揭示分配機制失靈

人口老齡化是全球化問題，歐美、中國、日、韓皆是如此。但其實在老齡化的同時，也存在人力資源錯配和社會分配制度失靈等深層次困局，令社會管治陷入兩難。

既然人口老齡化，按道理應該年輕人奇貨可居，會成為很搶手的對象才對。但偏偏各國都出現年輕人失業率超高的現象。歐美多國長期年輕人的失業率都在兩位數的高水平，受疫情打擊，去年年中的數據顯示，中國內地16-24歲城鎮青年人失業率也高達2成，實際情況可能更差。明明年輕人佔人口的比例愈來愈少，但偏偏年輕人找不到工作。

為了緩解年輕人的失業問題，各國人的受教育程度都愈來愈高。內地現時大部分城市年輕人的學歷已經由本科上升至碩士，延長受教育年限可以適當將失業的問題延後，否則的話問題應該更嚴重。

但人口老齡化的另外一頭是出生率低，生育、養育的成本高，大家都少生或不生，這個問題又如何解決呢？內地智庫組織育媧人口研究近日發布由多位專家共同完成的《中國教育和人口報告2022版》學前和基礎教育篇。報告指家庭教育負擔過重是導致中國生育率低的最重要原因，提出大力興建嬰幼兒託育機構、取消中考和縮短中學學制等措施，而改善目前狀況。

按照這份報告的想法，國內接受教育和成家立業的時間因互相擠壓而形成嚴重衝突，因此透過縮短學制、提升教育體系效率，讓年輕人有更多時間成家立業，而家長亦能因負擔減輕而提升生育意願。

早畢業早失業未必能成家立業

但報告沒有考慮問題的另外一頭，縮短學制之後，家庭的負擔是減輕了，但年輕人就真的能成家立業嗎？早日投身社會會不會早畢業早失業？年輕人沒有工作如何能成家立業？下一代勉強結婚對上一代的負擔就會輕嗎？說不定會形成隔代啃老，上一代連孫子都要一起養。

其實無論中外還是香港都面對這個兩難的管治問題，一方面年輕人愈來愈少、老人家愈來愈多；但另一方面年輕人覺得養育成本高，愈來愈不願意生育，會造成惡性循環持續，將來的年輕人更少。因此關鍵要在宏觀經濟的分配層面上作出改變。

人口萎縮會導致經濟長期不振，日本就是一個好例子；但年輕人找不到工作，似乎我們的經濟體又不是真的需要新鮮血液來補充勞動力。隨着技術水平不斷提升，個人生產力愈來愈高，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多勞動力；加上中老年人工作時間愈來愈長，進一步排擠年輕人的工作空間。但另一方面，經濟體卻需要不斷補充新鮮血液作為消費者，否則就會形成消費短缺。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新人加入來消費，卻沒有充足的工作崗位給他們，聽起來自相矛盾，但現實就是如此。

關鍵在於過去按勞力分配、工作帶來收入的分配體制，已經不適應高度技術化的21世紀的經濟需要。由於不少人只是作為需求端而存在於經濟體當中，政府應該適當提高二次分配的比例，適當「養懶人」，讓這些人有錢去消費，進一步鼓勵文化藝術等事業的發展。在勞動年限上，不應該劃一設定一個退休年齡，而應該讓有市場需求的勞動力繼續發光發熱，需求不大的勞動力可以提早推出，繼續作為需求端而存在於經濟體。這種重大的分配機制改革，各國均在探討，必須在這方面有所突破，才能令人口結構重回良性發展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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