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飛：香港教師「流失」是政治原因還是市場供求問題？

 

近日有香港媒體報道「四千教師流失」、「離職急升七成」、「創五年新高」云云，這個數字令人聳動，似乎在暗示和營造一種香港教育因政治問題不宜久留的錯誤觀感。這些數字沒有一個專業客觀的解釋，也忽略了適齡學童人數下降導致對教師需求下降的關鍵因素。因此，香港教師的「流失」，是政治原因，還是市場供求問題，值得思考。

其實這些數字背後，有許多因素都值得進一步來理性剖析。譬如這些離職的教師中，是否有一些本來就是政治立場不正確的、做賊心虛的黃教師？此外，客觀而言，適齡學童人數下降本就是一個長期趨勢，因為香港的出生率已經一路走低，2020年更創新低，約為0.87。隨著適齡學童人數下降，對教師的需求下降也是長期的趨勢。這不僅僅是香港的問題，許多人口老齡化的地區都面臨此共同問題。另一方面，教育局在小班教學問題上，一直持拖延的態度，如果開設小班教學，自然可以增加對教師的需求。

5月11日，立法會議員鄧飛在立法會議員提出的有關教師的人手的質詢，政府回應時透露了相關數字，詳見下表：

仔細看該統計，可發現其中的端倪。一是說明有數字並未納入私立學校或國際學校聘任教師的安排，即可理解為並非反應整個教育界的實際情況，而如果公立學校和直資學校的教師若轉入私立學校或國際學校任教，也會被算作流失。二是說明由普通學校轉往特殊學校任教或由特殊學校轉往普通學校任教的教師，亦會被計算為「流失教師」。

即「流失」的意思並非如一般公眾認為的是「離開香港」，而只是「離開原來所任教的學校」的意思。這樣一來，其實數字所傳達的意義已經很大不同。而有關媒體疑似故意不提此層意思，有誤導公眾之嫌疑，讓公眾以為香港的教育制度崩潰，令到家長擔心，令到反中亂港的分子有機可乘。

不過客觀而言，相關統計概念也的確需要進一步優化。「流失」一詞十分主觀，教育局在以後的統計中，可適度調整說明用詞並更新統計方法，以達至更客觀的呈現。遇到坊間引起恐慌的不實報道，教育局也應該盡快對相關不實報道提出快速的澄清與回應。而且，教師人手的供過於求，已是多年積累的頑疾。中大、港大和教大教師學位課程的畢業生做不到教師，而只能去做教學助理的問題，已是長久以來耳熟能詳的問題，更多是市場問題。

此外，近幾年數字的突然飆升，是一種特殊現象，2019年正是因為亂港分子引發社會動亂，學校淪為政治宣傳的場地，嚴重影響學校的正常運營，學校因為收支問題自然不得不裁員或降薪。之後疫情爆發，更因為遲遲不能與內地通關，造成原本大量的跨境學童數量大大減少，學校可以聘請的教師數量則必然銳減。

而疫情中探索出的網上授課，也進一步增加了學校減少教師人數的經濟動機。許多原來因人數需要分開兩班的同學就可以放在同一班上網課，所需的人員大大減少，部分學校出於經濟成本考量，就更傾向於削減教職人員。為解決教師流失率高的問題，我有幾個建議，如下：

一是新設「中央政策組」，將人口與教育問題劃一統籌。港英時期為協調人才供應和社會發展的問題，不造成人才的浪費，就曾設有一個特別高等教育委員會（Special Committee on Higher Education），根據市場的需求，在培養各樣人才的同時就已經考量到社會是否有相關的需要，從根源上入手，從教師課程的收生量調節教師的供應量。而新設一個「中央政策組」，則可以跨機構來協調這些問題，發揮類似的作用。

二是補助學校，積極推動小班教學，增加受聘教師人數。學校不願小班教學，主要是小班教學必然需要更多的校舍與設備，需要投入不小的建築成本，根據市場規律，學校大多出於經濟考量，而不願冒風險新投入大量成本來增加開支。因此教育局應積極給予小班教學的學校補助，為開設小班教學提供必要的設備支持。

三是盡快通關，恢復香港正常的跨境學童名額。香港本地學童對教師人數的需求減少其實早以存在，只是以往因為有跨境學童的增加，所以教師人數還可以維持在一個穩定的水平，盡快通關之後，隨著跨境學童恢復至正常水平，市場對教師的需求也會進一步回升。

四是多方位出台措施，提升出生率。出生率不足是問題的關鍵，2021年時任政務司司長李家超就曾針對這一問題，結合國際經驗，提出應出台更多措施締造有利生育環境及推動家庭友善政策，譬如增加薪俸稅下的子女免稅額、改善幼兒照顧服務及將法定產假延長至14周等措施。未來對以獎金或消費券的形式進行生育獎勵也是可以考量的措施。

總的來說，香港教師「流失」，不是一個政治原因，而是適齡學童人數下降導致對教師需求下降，教育局在小班教學問題上一直持拖延的態度，加上未能正常通關導致跨境學童未能返回香港上課減低教師的需求等各種市場供求問題，因此如果我們單憑閱讀香港媒體所謂「四千教師流失」的離職潮新聞，就真的被誤會了！

文章只屬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文章原刊於《點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