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成:特朗普開了香港民主派一個大玩笑
美國中期選舉上周塵埃落定,連日來坊間對選舉結果有不同的解讀。特朗普在選舉後的記者會上粗暴對待記者的一段短片,更在網絡上掀起一股熱議。
特朗普與美國主流媒體交惡並不是新鮮事。但那邊廂,被視為是測試特朗普支持度的國會中期選舉剛落幕,這邊廂特朗普就直接「鬧爆」記者,難免令不少美國人都為美國新聞自由的未來感到惴惴不安。而對遠在千里迢迢、近來不斷炮轟港府收緊新聞自由的香港民主派來說,特朗普的行為無疑也等於是開了他們一個大玩笑。
冷戰結束後,美國先後發動或參與了多場戰爭,遠至早年的伊拉克戰爭、科索沃戰爭,近至近年的阿富汗戰爭、利比亞戰爭。其好戰的行徑也在國際上引起能否出兵外國的爭議。不少人權組織拿出「正義戰爭」理論(just war theory)為美國解畫,指人權高於主權,應允許美國政府適當地使用武力,禁止別國無辜殺戮平民。
然而,由於戰爭是如此可怕,「正義戰爭」理論也為出兵干預別國內政設下嚴格要求,規定「正當」的戰爭必須滿足六項條件,當中一點是「合法權威」:只有合法指定、能夠代表人民的政治實體才可以發動對外戰爭。這種正當性的設限在某程度上降低了某國出於私利而對外發動戰爭的機率。
在「後佔中」時期,香港民主派不斷找尋美國政府支持,希望通過美國的力量以推動香港民主化。由於當前國際盛行「不干涉他國內政」,泛民提出的理據和「正義戰爭」理論亦大同小異:人權高於主權,獨裁和壓迫是人類最大的敵人。當香港面對自由被收窄時,大國應當主持公義,捍衞這種普世價值。
假如「正義干預論」成立的話,從理論上來說,美國干預香港內部事務的舉動也應該符合「合法權威」原則。畢竟,美國須證實自己是絶對正義,不是為自己的利益,才能出師有名。
問題來了,若說以前美國在捍衞普世價值的表現尚算及格,特朗普時代卻變了樣。當香港泛民批評北京當局違反普世原則的自由、人權和法治時,特朗普限制移民入境、歧視同性戀權益等,同樣是粗暴對西方價值觀的破壞。
當香港泛民指責北京是國際秩序的破壞者時,特朗普也正以前所未有的充沛精力孜孜不倦地破壞國際秩序,在經濟領域反對自由貿易,在外交上宣佈退出伊朗核協議、退出巴黎氣候保護協定、將美國大使館從特拉維夫遷至耶路撒冷。
當香港泛民指責北京當局是強權政治、威脅香港言論自由時,特朗普也一樣在遏制甚至攻擊美國媒體,只許自己言論自由,而不許對方言論自由。
港府上星期拒絕香港外國記者會副主席馬凱入境後,美國駐港領事館隨即發表聲明批評事件「令人感到憂慮」。諷刺地是,特朗普早一天剛剛在全國直播的記者會上當面直斥提問的記者,當晚又即時宣佈禁止該名記者進入白宮,行為更加粗暴。
我不知道美國駐港領事館的官員比較兩件事件時會怎麼想,但在香港,若特首做同一個動作,記者協會肯定會發表最嚴厲的譴責聲明,泛民議員也會立即跳出來在立法會提出彈劾特首。
總之,當美國精英大多把特朗普看成是西方民主自由的掘墓人之際,香港的許多泛民精英卻天真地把特朗普政府視為香港的大救星,乞求這位多數美國人視為民主自由的破壞者去對付他們眼中的大流氓—中共。我只能說,特朗普向一向自稱重視普世價值的香港民主派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