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武:中美首腦會晤提上日程?
7月3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表示,「關於中美高層今年會不會有接觸,我們當然希望恢復對話,但這要看美國有沒有誠意。目前中方最重要的是繼續辦好自己的事」。在筆者看來,王毅的表態至少包括了以下幾層含義:一是中方不排斥對話及恢復高層之間的面對面接觸;二是能不能舉行高層對話不取決於中方,關鍵是美方要拿出實際行動,為首腦會晤創造必要的氛圍;三是中國的當務之急是把自己的事情辦好,而那種通過製造外部問題轉移內部矛盾或干涉他國內政的做法,不屬於做好自己事情的範疇。
關於中美首腦會晤的話題,自6月中旬以來就一直受到媒體的關注。6月16日,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對媒體表示,在美俄首腦會晤結束之後,中美首腦會晤的問題有望提上日程,「現在只是時間和方式問題」。6月23日,《金融時報》和美國有線電視網(CNN)披露了更多細節,稱美方有意派遣國務卿布林肯或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今夏前往北京,以討論中美首腦會晤問題。
此前還有報道稱,美國有意派遣副國務卿謝爾曼先期訪華,就此與中方進行前期磋商。一些專家表示,拜登上任以來,將抗疫、緩解黨爭和修復與盟國的關係置於優先地位,在對華關係方面投入精力較少,更多是把中國作為假想敵和靶子,以便更好地凝聚美國社會的共識。在具體政策方面,拜登政府大體延續了特朗普的對華政策。正因為如此,拜登在重大場合的講話言必談中國,從而放大了中美之間的表面衝突。學者們的普遍觀感是,拜登在對華關係方面比特朗普更有章法,使中國承受着更大的壓力。
隨着美國在抗疫和修復盟國關係方面取得重要進展,拜登騰出手來與華接觸並進行高層對話的時機「正走向成熟」。在接種疫苗方面,美國18歲以上的成年人已近67%至少接種了一劑疫苗,上周平均日感染人數下降至1.3萬人左右,日死亡人數也下降至224人。特別是在民主黨控制的地區,百姓生活正逐步恢復正常,即將到來的秋季,美國大中學校有望恢複課堂面授。拜登簽署了總統行政令,以「國家利益豁免」條款,放行中國學生赴美簽證及允許直飛美國。與此同時,拜登還撤銷了對抖音海外版(TikTok)和微信的禁令,下令重新審查一切與國家安全有關的APP。不管輿論如何解讀,中美關係畢竟沒有繼續下滑,從工作層面看,至少阿拉斯加高層會晤的有限共識得到了部分落實。
在修復盟國關係方面,拜登的歐洲之行算是徹底探明了歐洲對華政策的底線。拜登通過G7與北約峰會以及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會晤,已深刻地體會到所謂「中國威脅」無法形成高度共識,至多停留在一系列的聯合聲明和公報中寫上「中國是系統性挑戰」的詞句而已。普京總統說的更乾脆,「中國沒有像你們美國人那樣,把俄羅斯視為威脅」。一些專家就此評論道,美國可以做到強迫盟友在一些會議文件中寫進一些遏華條款,但如何讓「遏制中國」的藍圖變成現實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尤其是歐洲國家並不完全認同美對中國的看法,他們還指望在後疫情時代,通過中國強大的購買力拉動經濟呢!雖然美國與歐洲分歧依舊,雙方在保護隱私、大數據共享、戰略自主方面存在着根本性的差異,但這不妨礙美方認定在修復盟國關係上取得了積極進展。布林肯訪歐時聲稱,「美國的目的不是遏制中國崛起,也不會逼其他國家選邊站隊」,尤其是宣布取消因北溪管道問題而對德國實施的制裁,也算是對歐洲大國作出的必要妥協。
拜登政府大張旗鼓地遊說盟國構築遏華統一戰線完全沒有想像得順利,所以美國退而求其次,不再刻意追求「民主十國」(D10)或科技12國(T12)等宏大構想,轉而尋求結成更小圈子的組合,例如拜登有意強化四國聯盟,正撮合召開第一次線下「四國安全機制」峰會;與韓國在半導體、5G、6G方面尋求合作;與日本協作建立開放的全球互聯網;與北約在打擊網絡攻擊、虛假信息方面合作;與歐洲就技術與貿易政策加強協調等等。
拜登政府確定的競爭(Competition)、 合作(Collaboration)與對抗(Confrontation)的3C對華政策框架正在細化當中,如何在三者之間取得平衡也是讓拜登政府極為撓頭的問題。中美3月份阿拉斯加高層會晤以及4月美國氣候變化特使克里訪華,開啟了拜登政府的面對面對華接觸進程,美國財長與貿易代表與中方對等官員的視頻通話,也向外界釋放了中美經貿關係回歸正常的期待。一些輿論認為,10月份G20羅馬峰會不失為中美首腦進行線下會晤的重要場所,這對穩定中美關係至關重要。
拜登稱自己的外交政策為中產階級服務,須通過「實力地位「同大國打交道。他正爭取在世界範圍內對跨國公司開徵15%的最低稅收政策,旨在有效阻止跨國公司的逃稅或避稅行為,實際上是對美國中產階級的一筆巨額投資。最新一期美國《外交》雜誌的一篇題為「日益浮現的拜登主義」的文章指出,「美國內部民主的衰敗、美國反民主情緒、對代議制的不滿,達到了二戰以來未曾有過的高度,這種發展趨勢令人震驚,這場國內民主治理的危機與國外的民主影響力的危機是一脈相承的」,「在拜登看來,改善中產階級的經濟命運是防止特朗普主義復活的一大保證,也是夯實美國外交國內基礎的一種方式」。可見,把中國作為美國敵人顯然是找錯了方向,讓美國執政邏輯出現了無法自圓其說的悖論。
最近,美國著名智庫蘭德公司及一些知名中國問題專家均對美對華政策進行了反思。認為中國發展的核心理念是實現中華民族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是征服美國,現有力量對比表明,雙方均無法一口吃掉對方,中美應尋求以新的方式,減少敵意,避免直接衝突。「雙方最好冷靜地解決潛在的戰爭問題,為控制風險,雙方有必要尋求穩定開展競爭的方法」。
一些美國智囊明確指出,美國對華競爭不只是目的,也應當成為解決美國國內發展問題的路徑,面對破舊的基礎設施、低下的教育水平及低收入民眾的住房危機,中國有望為解決上述問題提供資源。儘管這種聲音尚未成為主流,但隨着拜登政府執政困境的增多,特別是當中國無法真正成為美國兩黨替罪羊的時候,或許中美關係會迎來拐點。但前提條件是,拜登政府必須清醒地意識到,美國真正的威脅是特朗普主義以及他所代表的意識形態。而中國所代表的全球化發展理念與拜登的理念並非水火不容。如果說,在拜登眼裡有民主與專制之爭,那顯然是在美國國內層面,而不是國際戰線上。缺乏魄力的拜登有沒有勇氣面對這個問題呢?正像拜登前幾天有意迴避阿富汗問題遭到媒體敲打一樣,在中國問題上,總有一天,他不得不面對「中國不是美國最大威脅」的客觀現實。
文章原刊於微信公眾號《公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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