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澤遠：盛光祖為何被查？
中國原鐵道部最後一任部長、中國鐵路總公司首任總經理盛光祖出事了。中紀委3月25日發佈消息稱，盛光祖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配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在卸任中國鐵路總公司總經理職位五年多後，73歲的盛光祖又以被查的方式重回公眾視野，引起輿論的一陣騷動。一時間，各種回顧盛光祖和中國鐵路往事的文章和帖子在網上流傳，讓人想起這位「鐵路一哥」曾經的風光和爭議。人們更好奇的是，早已退休的盛光祖為何又倒在了反腐利劍之下？
中紀委有關盛光祖的通報中有兩個關鍵詞：第一個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第二個是「配合」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第一個關鍵詞是落馬高官的「標配」。涉案高官如果不是「嚴重違紀違法」，紀檢機關一般不會公開通報。一旦通報，一是表明紀委掌握了紮實證據，二是說明被查者問題不小，處理也不會輕。近些年中紀委宣布落馬的省部級以上高官，都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而接受官方調查，大多數接受調查的高官最終都難逃牢獄之災。
第二個關鍵詞「配合」調查卻比較少見。大多數情況下，紀委的標準用語是「接受」調查。與「接受」調查相比，「配合」調查意味着被查者涉案情況不太嚴重，也可能不是案件主角，而是牽涉到案件需要說明情況。「配合」調查者最終的處分也比「接受」調查者要輕。
上一個「配合」調查的高官是曾任中國證監會主席的劉士余。2019年5月，中紀委宣布：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黨組副書記、理事會主任劉士余同志涉嫌違紀違法，主動投案，目前正在配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審查調查。四個月後，劉士余受到留中共黨內察看兩年、政務撤職處分，降為一級調研員，明顯屬於從輕發落。
但與劉士余不同的是，中紀委對盛光祖沒有使用「同志」，同時，盛光祖是「嚴重違紀違法」，且不是「主動投案」。盛光祖能否被從輕發落，恐怕還有變數。
至於盛光祖究竟犯了什麼事，只能等到中紀委進一步發佈消息。但3月25日下午，中共國鐵集團黨組召開擴大會議，披露了盛光祖案的某些情況。
會議稱：「要充分認清盛光祖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對鐵路事業和鐵路形象造成嚴重傷害，對鐵路政治生態和幹部職工隊伍造成重大影響」。會議強調，要「加強班子內部監督、八小時外的監督，管好親屬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倡導清清爽爽的同志關係、規規矩矩的上下級關係，堅決抵制拉拉扯扯、吹吹拍拍、阿諛奉承等庸俗作風」，「把整治『靠路吃路』問題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
一般而言，這類會議提出的問題都意有所指。盛光祖有可能因為他的親屬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關係，或「靠路吃路」而在配合官方審查調查。
盛光祖上世紀70年代從上海鐵道學院畢業後，到南京鐵路分局下屬的南京工務段工作，後被提拔到分局機關當秘書。上世紀80年代後，精明強幹又有大學學歷的盛光祖進入仕途快車道，先後擔任南京鐵路分局黨委書記、杭州鐵路分局局長、濟南鐵路局局長。1994年後，盛光祖出任鐵道部總經濟師，政治部主任，1999年出任鐵道部副部長。
2000年，盛光祖出任海關總署副署長，2007年中共十七大時入選中央委員，2008年擔任海關總署署長。
2011年2月，鐵道部部長劉志軍落馬，「老鐵路」盛光祖重返鐵道部擔任部長。當時有人分析，盛光祖得以拿到鐵道部長這一要職，一是因為他熟悉鐵路系統，二是因為劉志軍在鐵道部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盛光祖離開鐵道部領導班子已經10年，與劉志軍少有瓜葛，是既懂鐵路、又不受劉志軍案影響的合適人選。
盛光祖上任僅五個月，中國鐵路發生轟動世界的溫州動車事件，讓他一下子處於風口浪尖。當時，輿論對劉志軍時代大力發展高鐵多有批評，認為高鐵發展過快，不僅脫離現實需求，更種下安全隱患。
盛光祖出任鐵道部長後，一再強調要吸取劉志軍的教訓，並給中國高鐵速度和高鐵發展踩下了「急剎車」。溫州動車事故後，中國9000公里高鐵全面降速，350公里時速降至300公里，250公里時速降至200公里，高鐵運營資金也大幅下降。在鐵路系統內部，有人給劉志軍起了個綽號叫「劉跨越」，盛光祖的綽號為「盛高阻」。還有人認為盛光祖體恤下情，給普通職工多發獎金補貼，是個「好領導」。
隨着中國經濟快速增長，高鐵的優勢也不斷顯現。近幾年，一些輿論開始稱讚劉志軍當年大力發展高鐵「功不可沒」，反指盛光祖踩剎車給高鐵發展帶來重大損失。
2016年10月，67歲的盛光祖卸任中國鐵路總公司總經理，比正部級高官65周歲退休的規定晚了兩年，可見他的工作還是受到高層的肯定。不過，他最終還是和前任劉志軍一樣，沒有擺脫落馬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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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