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紅：國際外交熱季東南亞登場

大疫三年後，一度被按下暫停鍵的國際高層外交正全面復蘇。接下來的十天左右，世界多國領導人將齊聚亞洲多日，出席一系列重要外交與經濟會議。多場峰會的東道主分別是柬埔寨、印度尼西亞和泰國，全都是亞細安國家。

首先登場的是星期五（11日）開幕的40屆和41屆亞細安峰會與東亞峰會系列會議，這是亞細安自冠病大流行以來的首次線下峰會。中國按慣例由總理李克強赴會，這也是李克強三年來的首次外訪。剛挺過期中選舉大考的美國總統拜登也將親身飛往金邊參會，是5月出訪日本和韓國後，美國總統今年內第二次來到亞洲。

峰會「連環炮」中的重頭戲，無疑是下星期二（15日）在印尼旅遊勝地峇厘島開幕的二十國集團（G20）峰會。由美中日德英印等19個世界主要經濟體與歐盟組成的G20，代表了世界超過八成的經濟產值、約75%貿易額和60%人口。在今年2月俄烏開戰後，世界重要級元首面對面開會，尤其是中美領導人都會親身與會，大大加重了峇厘島G20的分量。這也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自疫情暴發以來第二次外訪。 

印尼將G20的主題定為「共同復蘇、更強復蘇」，以全球衛生基礎設施、數字化轉型和能源轉型為優先議題，力求以正面議程，尋找最大公約數，讓大家至少能坐下來談。然而，更懸在各領導人心上的大課題，恐怕是全球通脹與經濟復蘇困難、俄羅斯動用核武的可能性，以及國際能源安全。

在世界日益分裂的情況下，大型會議往往難取得共識，因此場邊有哪些雙邊會談，以及雙邊會談上的交鋒，才是更大焦點所在。

備受關注的中美元首「習拜會」預計會在峇厘島登場。自拜登上任以來，習拜雖然已通過幾次電話與視訊，但面對面會談將是第一次。

拜登剛在美國的記者會中，為「習拜會」開出議程：包括與習近平討論彼此的「紅線」，這些「紅線」是否有衝突、台灣問題、俄烏戰爭、中國的核武數量與位置、公平貿易等。美國高調介入兩岸事務，這顯然不是北京樂見的，因此很難想像雙方除了各說各話外還能取得什麼具體成果。不過，他倆如果連見都不見，就是大事了。因此，G20中的習拜會依然值得屏息以待。

峇厘島G20的另一個看點，是習近平會不會與烏克蘭方面互動，比如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視訊對話？

俄羅斯是G20成員，但總統普京不會親身出席G20；烏克蘭不是G20成員，連斯基卻可能視訊與會。這是東道國印尼巧妙的平衡外交，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或，印尼就深知普京到場與否將是西方國家的激烈爭議點，印尼總統佐科於是同時邀請了俄烏兩國元首與會，澤連斯基開出條件「有他（普京）沒我」，普京不出場，澤連斯基的視訊參會就有了空間。

其實，澤連斯基已多次公開喊話，要求習近平與他通話並為烏克蘭提供幫助。今年9月他接受法國媒體採訪時也抱怨，戰前基輔與北京之間與有溝通管道，如今他和習近平通話「有難度」，澤連斯基也批評中國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問題上，態度模稜兩可。

誠然，烏克蘭與中國早在2011年起就互為戰略合作夥伴，習澤也曾在2021年7月通話。不過，中國外交官宣示與俄羅斯的關係「上不封頂」，這讓中國在俄羅斯發動戰爭後陷入被動。隨着形勢演變，中國是否會調整與俄烏之間距離，藉著G20釋放一些信號？這點備受關注。

拜登在前述的記者會上就說，他不認為中國對俄羅斯或普京有很大敬意，反而是與俄羅斯保持某些距離。這究竟只是拜登的想像，還是道出了實情，大家很快就能檢驗。

G20結束後，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峰會隨後於18日至19日在曼谷登場，習近平將親自與會，美國由副總統哈里斯參加，這是2018年以來APEC首次舉行實體會議。

上述三大活動都在亞細安成員國舉行，這是時間與地點安排上的巧合，但亞細安東道主發揮的協調與溝通能力也不應被低估。比如，佐科今年6月連續訪問了烏克蘭與俄羅斯，又在7月成為北京冬奧後第一個訪華的外國元首，在劍拔弩張的國際局勢下協調各國參加G20。

回想起來，今年5月柬、印、泰國，三國外交部就以三場峰會東道國身份發表聯合聲明，宣示將與所有夥伴與利益相關者一道確保合作精神，繼續強化亞細安的中心地位，以及亞細安對於維護地區和平穩定的信譽與作用。

那是一個明確表態，表明即使在充滿未知的環境中，外界不必企圖分化亞細安，亞細安也會致力於讓東南亞成為大國合作而非惡鬥的場域。隨着中美競逐加劇，各方會加大力度爭取亞細安，這是機遇又是考驗；在險峻的國際形勢下，小國絕不是無能為力，而是能有所作為。即將在本區域登場的國際外交季，就是一個清楚的證明。

 

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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