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桐山：抗疫路徑依賴和自我捆綁教訓深刻

筆者在內地的不少朋友都已染上新冠肺炎，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預期。內地最新研判，12月下旬到1月中旬就可以達到頂峰。深圳一些朋友的公司，甚至要求員工主動感染「求陽」，是真人真事。聽來荒謬，但背後的邏輯，是現在逐漸進入春節假期，企業寧願員工在這段時間染疫，那麼節後復工就可以開足馬力，對企業的影響是最小的。

過去三年，國人一直都沉浸在中國抗疫大獲全勝的想法。的確，我們在疫情早期中期採取高壓隔離手段，的確保住了數以百萬計的人命。現在的病毒致命性已經大大降低，現在來個全民感染與兩年前來個全民感染，死的人可能相差幾倍之多。所以我一直強調，不要看到現在很多人染疫，就否定當初國家那樣做的意義。世事沒有絕對的對錯，此一時彼一時是正常的。

但要說內地過去三年的防疫措施拿滿分，似乎也不盡然。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犯了嚴重的路徑依賴的問題，甚至將防疫意識形態化，成為了自我捆綁。

11月內地逐漸放開疫情防控之後，做了很多新措施，包括催谷長者接種第三針、推廣抗原、淡化對病毒的恐懼、開足馬力生產藥物等等。但沒有人質疑：如果我們對放寛有所準備，這些措施不是一早應該有條不紊地做嗎？過去三年為何毫不準備？甚至連疫苗接種率也比香港低。

答案是，在「二十條」、「新十條」這些措施公佈之前，在官方口徑改變之前，全國上下恐怕沒有人想過會放寛。大家都以為，過去那種一有疫情就大規模封鎖、核酸的做法，會持續下去。所以內地朋友問我：為何你在香港幾年都沒有確診，而你們香港早就被說成躺平了，但我們只是躺平一個月不到就全確診了。我回答：因為你們一直都是全身心靠政府抗疫，所以個人衛生基本不做，反正有政府動態清零，何必要做呢，但香港一直都是主要靠個人自己的衛生意識來抗疫。

抗疫一放寛，藥物、口罩、醫療能力甚麼都不夠，過去三年竟然大家都沒有絲毫準備。而過去說那種高壓抗疫早晚要改變的觀點，基本上被封鎖傳不出來。只能說，這就像足球場上一個太漂亮的假動作，連自己的隊友都全被騙了，因此也沒有人懂得去配合。

這個問題，在操作方法上可稱之為路徑依賴，就是你一直覺得原有的方法是對的，從未想過改變，一旦改變就會毫無準備。在意識形態上就反映為一種自我捆綁。

過去兩年我在多篇文章講過這個問題：一、內地抗疫很成功，唯一的問題是如果病毒不滅，出路何在？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有答案。二、抗疫從來不存在躺平，哪怕是一隻蚊子叮我，我也會伸手去打牠，取笑別人躺平，是歪曲了事實、綁架了自己，非常愚蠢。

當然，寫此文的目的不是去追究對錯，但當中的教訓值得汲取，希望以後做事能減少路徑依賴和自我綁架，而容許不同聲音理性討論，應該是其中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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