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慶成：赴港大陸遊客為何不如預期多？

 

香港與中國大陸在剛過去的星期天（1月8日）恢復通關。套用上世紀六十年代美國太空人阿姆斯壯流傳至今的那句經典話，這一天是12萬人來往陸港的一小步，卻是兩地邁出社會復常的一大步，意義非常重大。

香港各囗岸在通關首日運作大致暢順，令一眾特區政府官員放下了心頭大石。唯一較令人意外的，是大陸人南下香港的人數遠不如之前所預期多。截至當晚8時，撇除機場的出入境紀錄，從海陸口岸入境僅有1萬3336人次，和出境的3萬5000人次相比，足足相差了逾1.6倍。

一些香港記者當天中午跑到以往大陸遊客集中地——新界上水區了解，也發現市面淡靜，人流並無明顯增加。早前聲稱會增貨以應對大陸客人潮的藥房負責人，慨嘆生意一般，多數是本地客前來辦年貨，大陸顧客寥寥可數。

香港酒店行業在通關首天也沒有太大受惠。據業界人士反映，近來酒店客房的預訂及查詢並沒有增加，估計農曆新年期間也不會顯著上升，相信要至少半年後才能逐步恢復。

陸港兩地通關首日，南下的大陸旅客為何未見人頭涌涌？

據一些港媒分析，這可能與大陸赴港簽注辦理滯後有關。雖然大陸政府早前宣布恢復兩地通關，可一些大城市的辦理赴港旅遊簽仍然只能通過人工窗口辦理，即至少要等七個工作日，意味着許多大陸民眾即使想赴港旅遊，也要過了本周才能出發。

若仔細分析，不難看出南下香港的大陸人不火爆的背後，某程度上也因疫後大陸人的心態和消費模式有所改變。

記得聽過在監獄工作的朋友分享過一些故事：監獄生活艱苦，大多數犯人剛入獄的時候，都恨不得早一點離開這個「地獄」；可時間久了，一些重罪的犯人出獄後，反而不適應正常的社會生活，想再回監獄服刑。

近三年以來，大陸民眾因疫情無法到境外自由觀光，好不容易盼到全面解封，不少人都迫不及待想去外地旅遊。但由於長時間被困，加上早些日子大陸疫情太嚴重，許多人短期內都不敢到處走。相比港人回老家探親這些大事，赴港旅遊購物的小事不妨再押後一段日子。

三年疫情封關，也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習慣，以往喜歡到海外直接購買外國貨，現在改為選擇網購。

早些年香港社會已逐漸流行網購。去年上半年疫情暴發後，香港海關採取各種防疫措施控制疫情，導致大陸到港的陸運無法正常運作。結果，許多港人傾向在網上購買日常用品，也催生出一種新的社區團購模式，就是在港購買大陸的外賣食物，再安排速遞到港。

去年中，我就加入了一些有數百人參加的團購群組。大家在群裏可以隨意下單，待送貨後再前往香港的一些指定自提點提取。這些外賣的食物，皆來自港人北上深圳消費的一些熱門餐廳。雖然團購價格偏高，但疫情下無法過關親身品嘗，大家都覺得這樣子花錢「過癮」也是值得。

最近幾天陸港開始恢復通關，我一度以為這種消費模式也會終結；豈料近日瀏覽群組，竟發現仍有網民繼續光顧。據他們說，很滿意這種網購送貨服務，疫情過後還會繼續使用。
一些大陸人也有類似心態。由於兩地物流成本越來越低，運費十分便宜，不少大陸人都改在網上購買香港貨品。即使疫情結束，只要物流成本沒有增加，部分人恐怕還會繼續網購香港貨，而不是費時間前赴港購物。

當然，隨着陸港兩地通關，大陸人的上述消費模式恐怕也會慢慢改變，估計日後會有不少人再赴港旅遊和購物。反令人擔憂的是，到底香港這個昔日的購物天堂，對大陸人是否還有吸引力？

曾幾何時，大陸民眾都曾渴望赴港大血拚。但2012年以來，香港人與大陸人之間發生多起不和諧事件，港人對大陸人嗤之以鼻，服務態度差，引起不少大陸網民反感，紛紛杯葛赴港旅遊。

2020年冠病疫情暴發前，大陸遊客的旅遊目的地已呈現多樣化，更傾向直接前往香港以外的韓日歐美等地旅遊併購物。香港越來越難以吸引來自大陸的「大金主」。

隨着陸港兩地逐漸復常，大陸人時隔三年後還喜歡到香港購物嗎？從這兩天的市況來看，似乎不太樂觀。港府旅遊部門或許應考慮儘快到大陸各大城市巡迴宣傳，說好香港故事，吸引大陸人到香港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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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刊於《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