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達：《零容忍》的兩點觀察
近期內地最火爆的影視，莫過於由中紀委炮製的五集反腐專題片《零容忍》。貪官們在央視懺悔，細數貪腐細節，精彩程度不亞於虛構的電視劇。有的是腐敗親兄弟（如原杭州書記周江勇與弟弟周健勇），有的是斂財父子兵（原三亞書記張琦與兒子張岩），還有的是兄弟父子齊齊上（貴州省原政協主席王富玉家族），還有的行賄「小海鮮」（將美金放在小的海鮮盒裡面行賄孫力軍），令觀眾大開眼界。
中共二十大前夕在央視播出這部反腐專題片，旨在彰顯對腐敗零容忍，反腐永遠在路上。如果從政治上觀察，有兩個大案尤其值得關注。一個打頭炮的孫力軍政治團夥案，一個是周江勇案。
公安部原副部長孫力軍落馬之後，官方痛斥其「拉幫結派、培植個人勢力，形成利益集團，成夥作勢控制要害部門，嚴重破壞黨的團結統一，嚴重危害政治安全」。 《零容忍》首度披露孫力軍政治團夥的「四大金剛」，包括：王立科（中共江蘇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書記）、龔道安（曾任公安部技術偵察局局長，上海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鄧恢林（曾任中央政法委辦公室主任，重慶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劉新雲（曾任公安部網絡安全保衞局局長，山西省副省長、省公安廳廳長）。
技偵、網安在公安系統中的地位非常重要，掌握很多敏感重要信息，中央政法委辦公室主任就是中央政法委書記的管家，孫力軍安插提拔的人都是在要害部門，之後再下放到直轄市執掌公安大權。孫力軍又控制秘密警察（國內保衞局），本人野心勃勃，制訂「十五年規劃」，爭取要五年上一個台階，也就是至少要當上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法委書記，難怪被視為嚴重危害政治安全的政治團夥。
但孫力軍本身只是副部級，有何能量提攜「四大金剛」？毋庸諱言，是因其公安部乃至中央政法委「二號首長」的身分。原中央政法委書記孟建柱擔任公安部長期間，他曾任孟的「大秘」。
原公安部常務副部長傅政華也在《零容忍》「露臉」。紀錄片意味深長透露，「目前，對孫力軍政治團夥案的調查還在進行中，中央已決定對司法部原部長傅政華等人立案審查調查。」而在《零容忍》播出不久，公安部宣佈成立「肅清孫力軍政治團夥流毒影響專項工作領導小組」。即使是前「政法王」周永康落馬，也沒有成立相關的「肅清小組」，由此可以窺見孫案影響之大、流毒之深。
因此，孫力軍案予人很大的想像空間。最高領導人在中紀委大會強調「要坚持黨纪國法面前没有例外，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是否還有其他「政法虎」出現？某位政法大老是否至少需要承擔「用人不察」的責任？會否受到黨內處分？
至於周江勇案，坊間一直猜測他牽涉某家杭州發跡的互聯網巨頭，《零容忍》印證了這一說法。《零容忍》披露周江勇協助胞弟周健勇的科技公司，先後取得寧波、溫州等地鐵移動支付項目，並得到「一些企業」高價入股，周江勇則為這些企業在獲取低價土地、優惠政策等方面提供幫助。去年8月，北京《鳳鳳週刊》等多家媒體曾報道，周健勇的公司和螞蟻科技集團有商業合作。
幾天之後，中紀委又宣佈將周江勇「雙開」（開除公職、黨籍），移交司法，並且公佈其罪狀，除了搞家族式腐敗，還罕見痛斥「與資本勾連，支持資本無序擴張」。眾所周知，所謂「資本無序擴張」，是針對互聯網巨頭反壟斷而提出的。可以預料，這家巨企麻煩未了，注定要走向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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