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漢權:誰搬走了中國
何漢權認為過去十年,許多中學生集體錯過了學習中國語文的寶貴時光。(圖:大公報)
回歸19年,從教育現場看,香港教育在這短暫的19年裏,損失的實在不少,特別是課程發展的胡來亂套,害得一些科目遍體鱗傷,翻身無期。看不少傳統名校學生和家長向已歷五屆新高中文憑試(DSE)說「不」,頻率是愈來愈高,求學他鄉的數字愈擴愈大,可見一斑。教育局實在有需要公布過去五屆DSE的過程中,原本應考而不考的跳船數字究屬多少?
梁游兩位年輕政客的舉措,繼續在政壇燃燒,火種從何而來,聚焦重點就是兩人對中國的極度不認同!19年前的殖民地教育,中學生的求學階段是中國處處,獨立成科的中國歷史、中國文學和中國語文。九七回歸後,教育署後改為教育局,其轄下的課程發展處開始課程大改革,手起刀落,在完全不理會當時中史科專任教師的反對之下,把初中中史獨立成科的優良傳統扭曲成中西史合併案,融入社會人文科案,以及給不喜歡中央獨立成科的校長來個殺科方便的「校本發展」案!
中史科可以按課程官僚及其隨從的諮詢組織的權利,將之搓圓㩒扁,國史科可切、國脈可斷,今天高中中史科修讀人數已是十中無一,但教局課程發展處仍然執錯不認,繼續不肯把初中中國歷史科全面恢復過來。
再看今天DSE的各選考科目,中國文學被選上的,考生人數更幾已淪落至隊尾。中國、文學兩詞的連貫是如此不堪?抑或課程與考評的制度,使得中國文學永不抬頭、絕無翻身的機會,這對中學生來說,損失的又是什麼?
幾年前,在香港大學主辦的研討會上,筆者向主講的龍應台教授問了一道題:「龍教授,你的民族情感、家國觀念從何而來?」龍教授不徐不疾地回答:「我的民族情感,從學習唐詩宋詞而來,這是令人嚮往的文化中國,也可以說是中國文化……」回歸19年,演繹中國、傳承文化的中國歷史科、中國文學處境如何?
筆者記憶猶深,舊學制的中六、中七全體考生必須應考的一科「中國語文及文化科」(高級補充程度),實證顯示,獲得不少師生認同,讚賞的亦不在少數。就教一些現職專科中文資深教師,咸認為該科可「鞏固中一至中五的中國語文基本知識,能增進學生對中國文化的認識、啟發學生的思想、培養學生的品德,使能建立正確的價值觀、加強社會的責任感」。
課程內容中規定選讀的篇章,中國兩字是處處存在份量很重,包括:一、唐君毅〈與青年談中國文化〉;二、吳森〈情與中國文化〉;三、劉君燦〈傳統科學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四、趙永新〈中國藝術的基本精神〉;五、金耀基〈中國的傳統社會〉;六、殷海光〈人生意義〉。
「六篇文章、連繫同學中一至中五從中國語文、中國歷史所學基礎,讓學生得以重整、深化學習,對中國文化的認識也可更深入。而文化科教授時強調必須有文化視野,文化景觀,應把歷史人物、事件放回其時代中作評價,不宜厚今薄古。身為中國語文及文化科的老師多會強調,無論時代怎樣變,很多亘古至今的美好價值,如仁義禮智、孝悌忠信等等,其核心價值也是不變的……」現為中文科科主任兼副校長的同工如此敍述。
2002年教局課程發展處推中國語文新課程,舊制中國語文與文化科必須離場。新課程是否增添充滿盼望的新景象,對絕大部分專科的中文科來說,新課程給予師生的新愁是愈添愈多,側重工具性,把英國語文的考評內容和方法套在中國語文科身上,開放教材學材、校本評核、閱、寫、聽、講、說,再來個綜合能力的考核,洋洋灑灑,蔚為大觀。
但過去10年的中國語文新課程的測驗,得到的公認結果是:一、開放教材,不設範文,全港師生學習中國語文是各顯神通,無範可依的弊端,就是沒有「共同語言」,亦即難建語文的基礎,於是孔孟之道、李杜情志、蘇辛胸襟、詩騷風雅、唐宋古文、詩詞戲曲、小說傳奇,這些中國文化的瑰寶,學生在新課程的工具性帶領下,難以深入,更難說產生文化傳承的愛慕與責任。
二、考核煩瑣,師生倍感艱難,經歷已五屆的DSE,甚多的考生都有同樣的實際痛苦體驗,就是中國語文的考核比英國語文為艱難,覺得學中文挫敗感大。中國語文是民族認同、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之一,過去10年,一屆又一屆的中學畢業生,集體錯過了學習中國語文的寶貴時光,不斷出現文化斷層與失落的現象,形成自覺「無根」的一代!
梁游兩位年輕政客在莊嚴的宣誓下,為何要罵死中國,如此兇狠的來源在哪裏?筆者難以理解,只能以「誰搬走了中國」作結。
何漢權 教育評議會副主席
文章原刊登於《信報》11月5日,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