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映:客家村的考古價值
最近頂著酷熱,馬不停蹄跑了兩個客家村。與以往「上山下鄉」不同,筆者今次不是「尋找客家的故事」,而是陪同一眾考古學的專家,以及為政府的古物古蹟辦事處提供諮詢意見。
按照大多數香港人的認知,香港歷史就是近代史,通常由鴉片戰爭後談起,從「香港開埠」,維多利亞女王城大興土木,發展到今時今日成為中西文化交融的國際大都會。
但事實上,香港在古代已是「低調的移民地」,最早是嶺南的越人,其後加入圍頭人、客家人、蜑家人、鶴佬人四大族群,逐漸形成早期鄉村的人口結構及鄉土文化。有學者估計在明朝萬曆年間,香港約有二千二百戶,人口有一萬左右;清乾隆時期,人口達十四萬,人口密度在當時而言不低了。踏入英治時期的1901年,本港人口逾三十萬,其後不斷攀昇至如今的七百五十萬。
由此可見,「中華上下五千年」,早在英國殖民之前,客家人已在香港「植民」近千年。拿得出大約五百年族譜作為佐證的本港客家村,比比皆是。
以已有430年歷史的大埔蓮澳村為例。這條雙姓村的先祖來自廣東興寧,至今仍保存著客家李氏和鄭氏祠堂。李氏祠堂的主體建築是在一百多年前修筑,天井由青麻石鋪砌,屋頂的瓦片瓦筒就象歲月的年輪。樑上懸掛的「奕世其昌」、「百子千孫」字跡蒼生中仍見遒勁,後世觀之仍能感受到客家先民砥礪求存,薪火相傳的精神氣質。祠堂側的廂房日久失修,有倒塌之危,擔心對祠堂主建築產生「骨牌效應」,筆者再次登門,只為村長與古物古蹟辦協調,跟進修繕事宜。
在荔枝窩,陪同筆者前往「尋幽探秘」的考古愛好者們,往往「獨具慧眼」。他們不像普通的行山客「行過走過」,而是對經歷了數百年風雨的黃土徑、湮沒在密林中的梯田、還有修築在山坡上的擋土石墻,產生跨越時空的聯想。
很多讀者可能不知道,簡稱「古蹟辦」的古物古蹟辦事處,轄下有十個場館,每個都有歷史故事,包括尖沙咀香港文物探知館、元朗屏山鄧族文物館暨文物徑訪客中心、新田大夫第、沙田王屋村古屋、黃竹坑新圍十號、下白泥碉堡、馬灣芳園書室、大埔上碗窰村碗窰展覽、大嶼山東涌炮台展覽中心及西貢東龍洲炮台展覽中心。這些地方已於第五波疫情稍緩的四月下旬對公眾開放。
香港有愈來愈多的客家古村落,在歲月滄桑中悄然坍塌。筆者經常走村,對「時移境遷,物是人非」有太多的感嘆。所以經過考古鑒定,對古物古蹟保育留存,功在當代惠及千秋,非常有意義,政府應該推動。
香港歷史博物館管理的羅屋,就是一個鮮明例子。羅屋位於柴灣吉勝街,地鐵站出來不遠。綠樹成蔭,鬧市中有這麼一個幽靜歇腳點,途人常感驚喜。這是十八世紀的典型客家建築,原為羅氏祖業,從契約中可追尋其歷史。
政府在五十年代為了發展柴灣,把該區大部分古老村屋夷為平地,獨存羅屋。鑑於其歷史價值 ,1989年政被定為法定古蹟,次年開始對外開放。作為「博物館」實在「迷你」型,但小小的羅屋民俗館因此成為香港早期客籍農家生活的縮影,反映出保存文物的價值。在荃灣的三棟屋,原本是典型的客家圍村,由廣東移居香港的陳氏宗族建村於一七八六年。上世紀八十年代,政府修繕而成如今的博物館,對弘揚傳承本土文化,同樣具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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